一女晚归,颇有姿色,衣衫甚少。途中两狼,缀行甚远。
女惧,投以衣。一狼得衣止,一狼仍从。复投之,后狼止而前狼又至。衣已尽矣。而两狼之并驱如故。
女大窘,恐前后受其敌。顾野有麦场,场主积薪其中,苫蔽成丘。女乃奔倚其下,弛伞持包。狼不敢前,眈眈相向。
少时,一狼径去,其一蹲坐于前。久之,目似瞑,意狎淫。女暴起,以胸闷狼首,又数包毙之。才欲行,转视积薪后,一狼洞其中,意将隧入以攻其后也。身已半入,止露尻尾。女自后以伞入其股,亦毙之。乃悟前狼意淫,盖以诱敌。
狼亦黠矣,而顷刻两毙,禽兽之变诈几何哉?止增笑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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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

蒲松龄

一屠晚归,担中肉尽,止剩骨。途遇两狼缀行甚远。
屠惧,投以骨,一狼得骨止,一狼又从;复投之,后狼止而前狼又至;骨已尽,而两狼并驱如故。
屠大窘,恐前后受其敌。顾野有麦场,场主以薪积其中,苫蔽成丘。屠乃奔倚其下,弛担待刀。狼不敢前,眈眈相向。
少时,一狼径去;其一犬坐于前,久之,目似瞑,意暇甚。屠暴起,以刀劈狼首,又数刀毙之。转视积薪后,一狼洞其中,意将隧入以攻其后也。身已半入,露其尾,屠自后断其股,亦毙之。方悟前狼假寐,盖以诱敌。
狼亦黠矣!而顷刻两毙,禽兽之变诈几何哉,止增笑耳!